我翻译,第一一定要对原文有一个清晰的理解---肯定不是全部都懂---但一定要成竹在胸,具体的枝枝叶叶心中模糊亦可,暂不理会,然后开始翻译,头一遍一般亦步亦趋,宁愿违拗了语法规则,意思却半点不能委屈,这样完了,回过来 ,看一句或者一段甚或一节,然后同样比照一段译过的中文,基本对的上,那么就抛开英文,开始修理中文,因为意思都已经捉到手了,生米成了熟饭,过门的媳妇就由不得她了,这时候却是表达为上,用我汉语的规则---也就是通俗意义上讲的”顺一顺”,虽然差不多,可是因为有萧乾的《尤利西斯》那样恶俗不堪的例子,所以我对这个姑息的说法寸步不让,绝不要顺---这时候统领一切的是风格,要模拟英文里的,原来雅致的,现在也用同等的字眼,这也是文艺翻译比较难的,好多翻译的技术和文法双边都通的很,意思也到了,却木然无味,却只能望洋兴叹。
有时候会遇到一些硬石头,那么就只好一遍一遍重读原文,我喜欢一直读到很流利,然后真的会“其意自见”。
翻译中,还会遇到一种问题,那就是对方表达的问题,比如有一次我翻译一篇sokurov的访谈,有一段原文也不难,意思也到位,但看中文,就是有一点别扭,怎么也扭不过来,说不大通,然后忽然想起,这不就是此采访者的本身问题么?因为他的采访比较文艺,比较学院,这么一来,一下子好了,我轻轻改动几个字,感觉一下子通顺了,同时也传达出作者用词的虚矫。
翻译过完了。我一般都是把它抛到脑后。马上封存起来。过一段时间,想起来,忽然就去看,仿佛第一次读,这时候总是会发现有些问题,然后再修改,通常很准,很到位, 直到没有问题,那么在我看来,这篇文章基本成了。 但也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,就是某一句或者某小节你会觉得不妥---不,也未必就是不妥,只是似乎还有另外的可能,那就..就摸索下,往另一条路走,走不多远,咿?仿佛不通,再回去吧。啊呀?却又是原来的好呢?!有点像围棋的复盘。有好多种招法,仿佛都有击杀的可能。究竟哪招才无懈可击,要反复的尝试,总常有觉得第一次的直观却原来最好的。后来花掉时间钻研,穷究了种种,也不过是为了印证那一次出招的准妙。又好像是雾里看花朵,混沌里一朵花被捉在眼里,但有些摇摆,眨下眼,飘忽了;凝神,却又闪开,恍惚了;再定睛,却又还在那里着。
.......这么说来,竟然能头头是道似的,可是,天知道过程中的苦,必定要放下身段亲历期间才能体会的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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