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5月28日星期一

(节译)访谈:Sokurov on Russia Art

Russia Art


…….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去做一个一镜到底这样的电影?

电影艺术是伴着蒙太奇的艺术发展的-----实际上也就是剪辑的艺术,关于剪刀的艺术。然而很多电影创作者一直都在寻求不间断的影片,比如,亚历山大.杜甫仁科。我觉得他的试验对于安德烈.塔尔科夫斯基是有影响的。大约15年前我就开始思考一部影片,关于它的全部的细节都可以用一个镜头完成。但在那时没有技术来支撑,无法达到要求的效果。数码摄像给了我这样的机会。但是,连续的镜头仅仅是个手段----既不是目标,也非艺术的探索。

--- 所以----开始有了这个念头,然后—是技术......

决定性的….最终的…

---那么什么是艺术的探索呢?把俄罗斯不同的历史阶段统摄在一个镜头里,完成重构,这个可以算作你的着力所在么?

这些不过是我个人的情感印象:在某一文化传统下长大的一个人的思考,关于时代,关于历史人物的思考。毫无疑问这是自己本国的一个当代公民的感受和思考体系。 我很好奇,也很想知道身处在艺术作品内部---在克利姆林宫,这样一座建筑纪念碑,这样一座俄罗斯国家历史遗迹里的感受,尝试着生活在珍宝之间----在Faberge 复活节彩蛋内。

--- 在这里如何处理时间,如何让它符合一个人他自己的标准?

时间就在蕴含在它内部---此刻的持续的紧张。我必须呆在它里面。我必须融入这艺术空间,成为它的一部分。它是多元的又是不可分割的建筑的整体。没有特写,只有全景。

---在这个项目中,对于整体摄像,相对你以往,是否有所创新呢?

我没能力做革命(我根本就不这样做,这不合我的性格)。我更喜欢发展。 另外,就艺术的质地而言我们如何能谈什么创新呢?什么是新的?举例,康定斯基或者梅拉维奇的绘画相较古埃及艺术,或者说印象派画家Cezanne相较伦勃朗。我觉得所有关于创新的定义都没有什么意义,不过是为了艺术批评的方便罢了。艺术已经确立---事实上早在久远的过去已经被创建。 然而,每个艺术家都要选择他自己的道路来抵达他的目标地。就我个人而言,我没有权利做纯粹的试验:我不是百万富翁。拍电影的资金来自国家或者那些相信我的人们。 俄罗斯方舟肯定是一部学院作品。它经过深思熟虑,经过长久的周密计划,却又是在一个特别艰难的境遇下完成。所以我们做的远远没有达到计划的。

---- 不得不牺牲了哪些东西, 原因是什么?

首先,摄像有问题。影片为合拍片,出于商业考虑,摄影师是德方制片人推荐的。异域沟通对我言这是个挑战。而我想,这对他也同样如此。我给他的这个艺术任务对他而言有些不大寻常。Tilman身强体壮,工作也很卖力。在身体的生理方面为体力工作做了完全的准备,而这的确是项艰苦的工作:他得抗着他的摄像机走几乎30多公里。但这部电影中最重要的精神层面显然并没有完全被他领悟。也许,如果我们是去拍摄奥林匹克运动会,他是再好不过的了。可是我们是有自己繁复的艺术目标的,最最重要的是,我们要在影幕上努力呈现出一种层次的建筑学意义上的东西。而他仍然保持平稳式的推进。一般来说,摄影结果总是远远低于最初目标的,无论在何种情况下,也无论你花过多少时间精力在影像处理上,我们能达到的也不过是设想中三分之一。

重新在德国录制音轨的决定几乎是个原则性的错误。没有任何技术上的必要来这样做。其实在俄罗斯,利用Lenfilm 的最新整套声音设备完全可以做的更好。由于政治因素,德国制片方出此决策。其结果,就是艺术质地的折衷。

基金缺乏导致计划无可避免的频频更改。最初计划4000人出演。后来不得不减掉一半,最后,因为经济困顿,以及安全原因,只有1000个人出现在片中。假如不是克利姆林宫,导演Mikhail Piotrovsky 以及他们对我的深深的信任;不是国家电影机构和一些人的支持;不是德国合作方的无可忽略的努力,我们可能就不会再完成这部电影了。

---2001年12月23日,或者说那天的几个小时里,当一系列的尝试完成后,拍摄完成,基本标志这部电影的诞生。但是,这可能是不够真实的…… 这种想法完全是错误的。电影不是在12月23号完成的。那一天仅仅是在画布上打好底子。或者,你也可以说只是歇了口气。用镜头完成拍摄,是很重要。但对我而言,它还不是事情的全部。影像的创建包括一系列视觉的,光学的工作。接下来,我们在当时最先进的计算机的帮助下对色彩做处理。记住,我们并没有用剪刀碰这部影片。最终的影像其实是导演在画布上做的光与色的谱写。而声音,音轨则赋予呼吸的声息。电影艺术不是拍摄出来的,是构作出来的。

没有评论: